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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……”
清兵惨叫一声,跌落马下。
背后追击的骑士越过落地的敌人,追上前面的马匹,牵住马的缰绳后又回转过来,打量一下地上的尸体,确定对方已经死了,才收起武器翻身下马,把尸体扔上马背捆好。
带着尸体和缴获的马匹沿着来路返回,周开荒看到其他的同伴正在扒下被杀的敌兵的衣服,把所有能够辨识他们的身份的东西都取出来。和之前一样,这支被伏击的清兵同样没能逃脱一人。
把这些敌兵的尸体都藏到树林的深处后,邓名拿起敌兵为首者的腰牌查看:“是安庆府的把总,传送邸报的。好,比我现在的这个身份好用。”
说完以后,邓名就把旧的腰牌从腰间摘下收进包袱,把新缴获的腰牌挂在身上,撕开这个清兵携带的公文看起来。看的时候邓名并没有向周围的伙伴朗诵其中的内容,而是默默地看完,把它交给李星汉,让后者看完后再一个个地传下去。等到大家都看过了,就开始讨论其中的内容,若是有看不懂的字也可以开口询问。
公文上写着,张煌言已经抵达芜湖,铜陵、池州、宁国、太平等地的清军都投降了。今天看到的是安庆向江西的求援报告。跨省求救,说明南京上游的清廷统治已经完全崩溃。南京发出全军集中的命令后,坚定一点的清军差不多都已经前去南京,地方上剩下的都是摇摆不定的两面派,见到张煌言率领浙兵抵达,都不假思索地向明军投降。
安庆府的告急信里说,张煌言此番前来不仅带来了大批士兵,后面还跟着浙军的家属,可见明军并非只想单纯搔扰一番,而是对南京上游的府县、甚至江西志在必得。求援信里声称,若是江西绿营不肯伸出援手,那安庆绝对无法在明军抵达后撑过三天。到时候江西的藩篱尽失,明军势必趁势向九江、南昌攻去。
“延平郡王已经把所有的虏丑都引去南京了,等到郡王攻下南京,东南传檄可定。”穆潭高兴地对众人说道。
从之前缴获的邸报中,他们已经得知了郑成功镇江大捷。驻防八旗和南京绿营尽数覆灭后,南京不顾一切地从各地收集兵力,包括衙役、捕快等,凡是能夹道碗里的都是菜。这不但极大地削弱了地方上清军的力量和抵抗信心,导致他们闻风而降,而且也没能提高南京的自卫能力。
现在南京城中的清军,来自周围几十个府县,这个城一百,那个城五十,虽然兵马数万但互不统属,与之前的南京驻防部队相比,这些临时拼凑的部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。
其中最有战斗力的是五百名杭州驻防的八旗兵,但他们的实力远远无法同之前被郑成功消灭的八旗兵相比。
规模更大的一支部队由梁化凤统帅。本来驻守在崇明岛的梁化凤见郑成功去南京了,就躲开郑成功的监视部队,离开崇明岛从陆路赶去支援南京。本来梁化凤想叫马逢知一同去,但拥有三千铁骑的马逢知却拒不出兵,梁化凤只好独自前往。他手下共有三千人马,大都是和郑军一样的水手。沿途梁化凤收集地方上的驿马,组成了一支五百人的骑兵。现在这支由苏松水师官兵组成的地面武装,竟然是南京城内最大的建制部队。
“这已经是第三次了,看到鞑子的邸报里说张尚书让士兵和家眷混杂,之前我还以为是鞑子夸大其辞。”赵天霸认真地把这份邸报读了好几遍,抬头对邓名说道:“张尚书危矣!兵法曰:军中有妇,士气不扬。”
受郑成功的影响,张煌言此番出兵也携带了军队的眷属,准备和郑成功一样落地生根。镇江大捷后,张煌言的前方更无强敌,守军闻风而降,本来跟在后面的浙军的家属也赶上了前军,与军中的亲人团聚。
邓名笑道:“鞑子的大军都被延平郡王吸引在南京,暂时张尚书还没有危险。”
“就是,”穆潭在边上反驳道:“带家属怎么了?当年闯营、西营不也带了吗?也没见士气不扬。”
“那怎么一样?”赵天霸不屑地说道:“西营是不得不带家属,但行军期间夫妇不得见面。只有百里内无官兵的时候才可以团聚,一旦发现官兵迫近立刻分营,男女私下见面立斩不赦!”
穆潭听得愣住了,李星汉等川军也觉得难以置信:“夫妇近在咫尺不许见面,这不会影响士气吗?”
“当然不会影响。”周开荒在一旁说道:“妻女都在中军的老营里,即使遇到危急,将士们知道若是自己逃走,妻女定然不幸,就会舍死忘生地作战,即使被打散的兵丁也会全力救援老营。”
赵天霸听得连连点头:“正是如此。”
李自成和张献忠多次交流经验,两人的作战模式也很接近,因此闯、西两军颇有共同之处。
周开荒还听袁宗第讲过夫妻团聚后的场面。当摆脱官兵之后,闯营就会解散老营,军纪会在几天内荡然无存,士兵们纷纷砍柴挑水照顾家小,不是到山里为家人捕猎,就是到河边捕鱼,一心改善妻儿伙食,再也没人会把军队的安危放在心上。
把这些故事复述之后,周开荒断言道:“不出十曰,张尚书的大军就会变成一盘散沙,那时候,说不定就是一群衙役都能打赢他们了。”
“居然还有这种事。”李星汉等人都十分吃惊,他们从不知道流动作战还有这种问题。
“幸好现在鞑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延平郡王那里,张尚书这边连一队衙役也不会来。”赵天霸哈哈笑道。
他回头看了一眼穆潭,穆潭呆愣愣地一动不动,赵天霸心中一紧,急忙问道:“难道延平郡王也把家属都带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