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汉面带歉然之色。心忖若郎野狐当真拍案而起,也便乖乖承受了他的怒火。这句话虽是无心之失,却也是随着郎野狐讲述的这段往事,越来越疑惑和好奇的东西。秦汉对规则有了新的了解,若清修者失去贞洁的身体,必要遭受惩罚。彩羽仙子至今安然无恙,的确是件怪事。
郎野狐眼里精光一闪,旋即淡然自若的笑了,竟无丝毫暴怒之色,淡淡道:“你是想激怒我,略微报复一番么?秦汉兄弟,你还是低估我哩!在第一个纪元,我守护在彩羽身边,看着她一次次轮回,许多时候,她都嫁做人妇,乃至生儿育女。而我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,从未加以阻拦。若为此事再生烦扰,在第一个纪元,郎野狐已经成疯子了!”
秦汉微微皱眉,郎野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,令他再生出钦佩之意。深爱的女人嫁作他人妇,一次又一次,一生又一生,实深入骨髓之痛。若是自己,万万无法忍耐,只怕早就置一切于不顾了!
郎野狐终究能够忍耐。如今看的云淡风轻,谁又能知晓,当初他是否在挣扎之中,忍受无数煎熬,躲在暗处痛彻心扉!
“我喜欢的,若只是彩羽之身,怎么可能坚持三个纪元?”郎野狐淡淡道:“你低估了我对她的感情!我爱她的一切,她的善良,美丽纯洁的灵魂。不论她有怎样的遭遇,我只会越发愧疚与怜惜。就算她为人凌辱,我也绝不看轻丝毫。郎野狐此生之一切,早就原原本本的给了她。若非如此,我岂能在她心中有你后便即放弃,而非去奋力追求改变一番?只要她好,我便足够。”
秦汉缓缓点头,一时为他毫无保留不顾一切的爱深深折服,又为他仿佛源自骨髓中的忠诚而大为慨叹。和郎野狐比起来,这个世间九成九以上的人,都是邪恶伪善的,包括自己。
“不过,你与彩羽的事,也是一个意外。”郎野狐话锋一转,淡淡道:“彩羽身为清修者,我不会靠近她让她受苦,别人更不行。不想阴差阳错,你与她相处时,我恰好在众生苦难窟忙于闭关,就那么数日的空当,未曾注意到。留在你身上的星辰风风兽,也不知我与彩羽的关系,自不会通风报信。待我数日后察觉时,木已成舟,彩羽失去贞洁之身,却安然无恙。我当时一阵后怕,你可知我多想出面狠狠教训你一通?此并非出于嫉妒,实是你让她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遭!”
秦汉赧然。的确,当初对彩羽仙子下手时,正是带着破坏的心思。就算她因触犯规则被干掉,也算为自己出口恶气,能有什么相干?他当时坚定不移的认为,是彩羽和水皇暗中勾结,欲要置自己于死地。
其后,彩羽并未遭到不测。秦汉对她清修者的身份更是怀疑。也因此在无数次欢好中,总是肆意发泄,狠狠蹂躏,从不顾忌她的感受。一直在上次相见,彩羽吐露些许内情时,对此女的玩弄之心,才彻底消失。也从此生出放过她后,再不与她往来的决定。不想,和郎野狐的相见,又令两人纠缠在了一起。
“我初时大惑不解,细细一想,结合你在阿修罗界的情景,总算明白过来。”郎野狐续道:“记得当初你与大魔阿修罗王,于碧落烈焰山发下天道之誓,要为他破掉三生万物大妙善阵么?当时你只去掉其中一个阵脚,便自作聪明的说我只是帮你破,没说为你破掉,诳了此人一把。你想的太简单了,也太自作聪明了。天道之誓庄严无比,不会给你钻这样的空子。这本身就是对天道的亵渎。只是寻常人哪里懂得?等他们明白时,已经神魂消散了!当时你安然无恙,就令我疑惑了好一阵子。”
秦汉后背登时泛起一层冷汗。若非郎野狐提及,他哪里想得到这一茬?其后在对方发下天道之誓时,还总是去寻找其中猫腻,生怕像自己阴别人一般,被人以己之道还施彼身。不想,是自己想的实在太多了,也是自己太过天真了。
“而后,我总算明白了!那是因为你体内的柳叶刀空间。这是整个宇宙的雏形。虽然尚未孕育完善,但在起点上,你已经远远屹立于众生之上,达到与规则之神比肩之地步。规则之神代表天道。你也不例外。是以,天道对你并无限制。彩羽失身于你,便如将身体奉献于规则之神,自然不会遭到惩罚。也就是说,偌大的世间,再无一人有此资格,我这个不受规则控制的人也没有。”郎野狐慨然道。
秦汉身体一震,他怎么也没想到,体内的柳叶刀空间竟有这等神效。旋即又想到一件事来。自己多次辱骂柳叶刀,言辞颇为恶毒,柳叶刀虽然也暴怒的紧,却始终未曾不满,莫非也是因为这个缘故?
而今柳叶刀空间仍是神秘莫测,连他这个主人,某些区域也难以探查,至于孕育之法,更是知之甚少。秦汉无奈一笑,再未多想,问出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,道:“我是受规则掌控的?”
“你?前世一个平常无奇的学生,怎么可能不受规则掌控?在你那个星球上,每一个人都在规则掌控之中。如我这等不受规则掌控的人,三个纪元来,总共出现不过一万。九成夭折,再剩下的一大半,默默无闻。也只有包括我在内的三十二人,再弄出大动静来,被规则之神放逐于众生苦难窟。”郎野狐笑道。
“那为什么我甫一到五行大世界,我师姐便无法推算我的命数?”秦汉皱眉问道。
“因为你身上有千千万万我的痕迹,我的修为,又远非当时的水流深可以比拟,她自然推算不出。这并非是否受规则掌控的缘故。水流深当时推算个奄奄一息的血修罗,都要元气大伤,更遑论是你?”郎野狐道。
“我懂了!”秦汉点头道:“也就是说,我仍然处在规则的掌控中。既然如此,规则之神为什么不干脆将我干掉,免得让你成功?你最终不是要吞噬我吗?没有我,你的苦心岂非要白费?”
这个问题秦汉一直苦苦思忖,始终不曾得到答案。至少从表面看来,这是极简单,对抗郎野狐最直接的方法。
“这个问题有点意思。”郎野狐面上笑容更甚,施施然道:“其实在找你之前,我就苦苦思索过这个可能。最后一番权衡,再加上对规则之神的了解,才决定这么做,颇有些冒险的意味。事实证明,我当初的推断是正确的。”
“第一,我忌惮规则之神,是因为彩羽的性命。规则之神也忌惮我,是怕我肆意毁灭他创造的宇宙。所以,他折磨了我三生,我忍耐下来。我找个传人对付他,他也要忍耐一番。这是个微妙的平衡。狗急了都要跳墙,真个闹到不可收拾之境地,两败俱伤之局,谁都讨不了好。我将失去彩羽,规则之神创立的宇宙,将被我破坏成一滩烂泥。就算他再怎么创造,都及不上我毁灭的地步。”
“第二,我想干掉规则之神,他也想干掉我。因为我的存在,令他太过不安。对我这种不受规则掌控的人,宇宙中没有一人能要我性命。有一个人却是例外,那便是我要吞噬的你。如果吞噬失败,我就完蛋!这岂非称了规则老鬼的心?所以我选择了你,他不仅没有压制,反而一直在帮你。”
“第三,规则之神创立的寰宇大阵,尚有缺陷,但他再无力将之完善。其后修修补补,在这个纪元创造擎天之柱和混沌五神族,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方法。若有真正的完善的大阵,哪里需要这些东西?自然也不会有星河爆炸,将整个宇宙陷入虚无,回归原始的恐怖破坏力。”
“而今已是第三个纪元的末期。第三次星河爆炸之来临,已然迫在眉睫。这个宇宙是规则之神一生所有的心血。所以,他在寻找阻止星河爆炸的方法,让他创立的宇宙永远稳固下去。这个希望在你身上。我对阵法之造诣,绝不弱于规则之神。他有的,我没有。他没有的,我有。如果将我们的造诣合二为一,或许便能创造出更胜于寰宇大阵的大阵,令整个宇宙彻底稳固。这就又要依赖于你。只要你将我反吞噬,我的一切,自然会降临于你的身上。”
“我总算明白了,你们两个,都在赌博!”秦汉叹道。
“的确是赌博!”郎野狐赞许的点点头,道:“你受规则掌控,对规则之神而言,便相当于他的孩子。将自己的心血传给自己的孩子,他自然可以接受。如果不这么赌一把,或许数亿年后,星河爆炸再至,我活下去了,而规则之神连带着他创造的宇宙,就完蛋了,彻底毁灭了!所以说,这个赌博,规则之神比我更需要。我便是瞅准了这一点,才果断选择开战!我与规则之神的战争,从选择你的那一刹那,彻底爆发!”
“不管怎么说,我都是你们两个家伙手中的棋子。”秦汉略有些抱怨的道。
“天地如棋盘,众生如棋子。只要活着,谁不是别人的棋子?”郎野狐淡淡道:“我和规则之神,身为整个宇宙最巅峰的两个人,能成为我们手中的棋子,不悲惨,反而值得骄傲!此外,这同时也给了你步入巅峰最直接的路途。倘若你们胜利了,芸芸众生将是你的棋子,再无一人能违背你丝毫。”
沉吟片刻,秦汉不以为然的淡淡道:“我只想做一个简单的人。”
“有些人一生平凡,最大的梦想却是出人头地。有些人注定便要名动天下,却渴望过简单的生活。这大抵是个怪圈。”郎野狐笑道:“可是你注定不可能平凡。因为在你创造出柳叶刀空间的那一刻起,规则之神将所有的希望都倾注于你的身上。而我,也生出原先本没有的想法,或者说是野心。”
秦汉又沉默少许,方无奈道:“说说你在仙界做的事情,这才是我最感兴趣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