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凉如水的歌喉婉转入云霄,在这个夜半时分,人们虽说是兴趣傲然,潜意识里也是在隐隐犯困,又加上等候了这么久,要说一点不耐烦没有那是不可能的,不过,在霄兰的歌声响起的瞬间,他们藏于胸嗳间的那点不舒坦全部和这歌声一起飘散到空气里,转瞬即逝,连同白日里在官家劳碌时的烦恼和疲乏都统统消失不见。
这就是霄兰姑娘的第三个本事,她能让人一身烦躁的来,满身轻松的走。
这首曲子清亮简洁,歌词也很短,唱了一会儿就结束,却是将众人的瞌睡虫全部赶走,见他们打起精神,霄兰在阁楼上微微一笑,素手一扬,十指轮转,一首《洛阳春》应声响起。
“红纱未晓黄鹂语。蕙炉销兰柱。锦屏罗幕护春寒,昨夜三更雨,又到君东去。醉藉落花吹暖絮。多少曲堤芳树。且携手流连,良辰美景,留作相思处。”
这一曲唱来又是另一番情调,低回婉转中流露出对离人深深的不舍和思恋,闻着听之心碎,见着观之哀怜,琴弦颤抖着尾音发出嗡嗡的响动,在夜风中传递着无尽的哀伤。
就在他们难过伤神的时刻,忽而声调拔高,歌喉一变,竟是换了一首《贺新郎》。
人们的心跟着她的歌声一起一落,悲伤,喜悦,放松,轻快,每一样心情都跟着霄兰手下拨动的琴弦一起变化。左姨满意的看着他们脸上不断变化的神情,这一晚每位进来的听客,绝对都是一掷千金才得到的机会。如此看来,定是让他们觉得这些白花花的银子,一点都花的不冤枉。
歌至第五首,霄兰下去休息,小厮给众位上来好酒好菜,其中有几位爷酒兴甚好,酒喝的如流水一般,喝得高兴了,便三五之众围起来,猜个酒令。
有人喝到兴头上,大着胆子朝楼上喊道,“霄兰姑娘!与我等共饮一杯如何?”
楼上没动静,左姨笑嘻嘻的磕着瓜子,靠在廊柱上不说话。任由他们呼喊乱叫。
“我愿出羊脂白玉镯子一对!”
“羊脂白玉就了不起?看我的,在下愿送给霄兰姑娘缅甸进来的血玛瑙树!”
“你们都是俗物,区区要送给霄兰姑娘的是前朝清江大人留下的遗作,绝对的孤本。”
瞧瞧气氛差不多,左姨的眼光落在一直端着酒杯不说话的公孙席身上,他今晚是出乎寻常的冷静,和平时的狂热完全不同。
也许是察觉到她注视的眼光,公孙席放下杯子,身边就有小厮替他说道,“今晚上所有豪客们给出的礼物,都由公孙家按市场最高价买下,记在公孙公子名下再转送给霄兰姑娘。”
众人全被他的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,一时竟冷了场,不多会儿才听见有人轻蔑似的开口,“公孙公子这么大的手笔是对霄兰姑娘打得什么心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