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时间十分的奇怪,困得不得了的乔言迷迷糊糊的灌着茶水,精神好到不得了的慕容恒压着焦急的心情在她对面静坐。
好在,约么盏茶的功夫,黄莺带着一位小姐模样的姑娘来了,慕容恒一见她立时松了口气,站起身,走到她面前,关切又急躁似的说,“莹儿,这些天叫你受苦了?”
乔言挑挑眉,没有说话。
“怎样?他们有没有难为你?”等到慕容恒说出这一句的时候,乔言再好的教养也按不住火气,“慕容将军这话说的,我冒着欺君的罪名,费尽心思将郡主好好伺候,到落个不是。”
慕容恒回过头,换上一种和之前不同的脸色,手上微微用力,将慕容婉莹拽到自己身后,“少傅卿大人就不怕我反悔,前因后果一起禀明圣上?”
放下手里的茶杯,缓缓抬眼,像是带着不耐烦的神色,“该说什么好呢?是慕容将军太粗心还是我的毒下的太好了呢?”
“什么?”慕容恒大惊失色的回头捏住慕容婉莹的手腕,脸色蓦地一沉,“你耍我?”
“别找了,慕容将军,我的毒可不是一般的毒,而是从苗疆的一位奇客商那里重金得到的蛊毒,要是那么轻易就被你找到,我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不是白花了么?”她说的云淡风轻,慕容恒却是听的怒发冲冠。
手指上放进去一点内力,进行试探,果然,化如无物。慕容恒老脸彻底击垮,“乔大人这是做什么?”
“咦?将军刚刚不是说得很清楚么?小女子只有一颗脑袋,深怕慕容将军反口赖账,所以,不周之处,还请您多多包涵。”她挑眉相视,别有一种傲视,“这种蛊毒是受主人的支配的,只要我催动蛊毒,就算远在千里之外,宿主也会感受到毒虫噬心之痛,但是,如果主人一辈子不动它,它也会在宿主的身体里安静的睡眠,直到宿主自然死去。”
“小女子没有什么筹码能再和您斗法了,所以才想到了这个不大入流的法子,还望将军不要见怪。”
这番话说的委婉又实在勾人火气,慕容恒恨不能立马逼她交出蛊毒的解药来才好。
“只要慕容将军记得自己许诺过的事情就好,乔言今日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了南郡,和将军的初衷是一致的,也许眼下,将军还是不能明白,但我想,总有一天,将军是会懂的。”她露齿一笑,声音真切,“只是那时,也是南郡不能安然的时候了吧。”
这个安静中带着点奢侈的南郡小国,的确让人心中舒畅,要想象它有可能一点点破裂,怎么能让人不觉得有丝怅然。
乔言尚且如此,何况是对南郡感情极厚的慕容恒?他被乔言的这句话镇住,犹豫的问:“少傅卿这样说,难道已有凭据?”
乔言看他一眼,知道自己编排的这番话果然对他已有作用。前番以蛊毒威逼,后者加以大义相劝,怎么能让他不对自己降低戒心?
想到这儿,乔言打算再加一把火,叹气出声,“北有北狄,中州,东有邛海诸岛国,西南更是有羌族为患,内部几位王子的萧蔷之战也是蓄势待发,不得不说南郡此时已是岌岌可危。许多事情,乔言也是不得已而为之,身在漩涡之中,总要时时担心浮顶之灾。”
慕容恒脸色数变,许久松开拉着慕容婉莹的手,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木质的牌子,递给乔言,“小女之事,算是本将欠下少傅卿一个人情,这张令牌,权当回礼。”
乔言看着那块巴掌大的令牌,笑了下,抬眸望着慕容恒,并没有伸手去接,“大将军是在试探我么?”
慕容恒的令牌大多数是和军队的统帅权脱不开关系,若是这么强势的礼物做回礼,她还是不要收下才比较妥当。
一个人太贪心总是不好,既然已经达到了威慑他的目的,又何必再进一步,去拿自己没有把握驾驭的东西呢?
“礼物太贵重了,慕容将军,我还是那句话,只要到了关键时刻,将军履行自己的诺言,也就是了。到那时,乔言也会信守诺言,将郡主身上的蛊毒除去,将军请放宽心。”见他满脸诧异疑惑的神色,她笑得清浅,转身离去,甩下这样一句,“真是手执棋子的局中人啊。”
觉得被这样一个小女子耍弄似的,慕容恒不大甘心的回了一句,“观棋不语才是真君子。”
脚步一顿,换来她更多的笑声,“下官不便相送,将军保重。”
观棋不语么?这棋局已然摆下,不论是手执棋子的对弈之人,还是不语的观棋之人,谁也难再将自己置身度外,做个闲散的姿态,唯一感到庆幸的是,她不是那个和他们同局的人。
她自有她的迷局去堪破,或者,她的对手来得要更加强大。
“鹊央宫那里还没有消息么?”她轻轻一问,带着几多无奈。同死人和过去做交易,或许才是最让人伤神的游戏吧。